 美国科技博客ReadWrite近期对微软前高管乔希姆•凯姆频（Joachim Kempin）进行了专访。凯姆频认为，微软已经不再像此前那么酷了，而该公司CEO史蒂夫•鲍尔默最大的失误就是未能组建一个合适的团队来推动微软前进。此外，美国司法部针对微软的反垄断诉讼，是导致该公司不再进行大胆创新并错失发展机遇的根本原因。以下是专访主要内容： 如何重振微软 问：微软如何重振辉煌？ 凯姆频：微软已经不再让人感觉到“酷”。回想一下从前，微软发布Windows 95时曾引起了用户的排队抢购，但在发布Windows 7或Windows Vista时并未出现这一盛景，甚至就连发布Windows 8也未能改变这一现状。 微软从根本上来说已经出现了故障。上世纪90年代末，我们开发了自己的平板电脑，这是全球首款平板电脑，2002年，社交媒体成为用户关注的焦点，但微软当时正出售手机软件。微软看到了时代发展的趋势，但并未能利用好这些趋势。 我并不是Facebook的忠实用户，该程序让我感到混乱，用户体验非常糟糕。我认为，微软应该利用好这一现状，开发下一代Facebook， 并且尽可能使其完美。试想一下，当人们只需用轻点鼠标就能转移他们发布的帖子，那么他们就会愿意使用微软的服务。如果微软推出界面类似于Metro的克隆 版的Facebook，微软将比现在酷很多。但现实情况是，微软进入硬件领域，并生产了Surface平板电脑与苹果竞争，但最终结果却是让大量的硬件合 作伙伴感到非常失望。 问：微软遇到的核心问题是什么？ 凯姆频：我认为，鲍尔默没有组建一个合适的团队来推动公司前进，这是他最大的失误。我们看不到微软在技术上有任何令人激动的梦想，尽管该公司研发团队有许多伟大的想法，但这些想法很难变成现实。 鲍尔默是否该辞职 问：有人认为鲍尔默应该辞职，你是否同意这种观点？ 凯姆频：在微软董事会，盖茨是鲍尔默最好的朋友，两人之间的友谊在某种程度上阻碍了客观性。我始终认为，盖茨的朋友往往能够比其他人获得更多回 报。鲍尔默和盖茨都非常希望周围的人能够忠于他们，在我离开微软前期，微软内部既有忠于鲍尔默的人，也有忠于盖茨的人。当时，盖茨在董事会非常活跃，而鲍 尔默则负责公司的内部运营。忠于盖茨的人会质疑鲍尔默，反之亦然，双方彼此牵制，最终导致事情的发展进程被拖缓。不过我认为，忠于盖茨的人现在都已经离开 微软了。 问：如果微软董事会不解雇鲍尔默，那么他是否会选择自动离职呢？ 凯姆频：鲍尔默此前曾说自己会在2018年离职。但他可能改变主意，从而推迟自己的退休时间。鲍尔默喜欢自己正在做的事情，但他面临的挑战是微软的业绩表现如何。当然，他也可能会想到提早退休，毕竟已经拥有了足够的金钱。 问：从许多标准来看，鲍尔默在担任微软CEO期间表现都现出色，不是么？ 凯姆频：当你领导的公司能够创造符合预期的利润和营收，那么这就意味着你拥有了担任公司CEO的一种能力。但目前的问题是，他是否能够带来下一代软件，让受Facebook影响的消费者成为微软的忠实用户呢？这才是我担心的问题。 鲍尔默是个非常诚实的人，他曾告诉我说自己对微软当前的业绩表现感到不满意，尽管他的表现一直都不错。他希望将微软打造成一家非常酷的公司，但这一目标从未实现，他对此感到非常沮丧。 问：过去几年，微软的营收和利润都表现出色，但公司股价却表现平平，这是什么原因？ 凯姆频：毫无疑问，微软正赚大钱，但华尔街并不相信鲍尔默的科技领导能力，这才是关键。 问：试想一下，如果鲍尔默明天宣布离职，那么微软的股价是否会迅速上涨呢？ 凯姆频：这只会对微软股价造成短暂影响，并不会有多大的冲击。在我看来，微软股价要大幅上涨，唯一的可能就是该公司董事会能够找到合适的人来取代他。 问：在目前的情况下，谁来领导微软才能使其变得更好呢？ 凯姆频：我们可以看看雅虎，玛丽莎•梅耶尔（Marissa Mayer）上任后已经成功扭转了该公司的颓势。我相信，如果鲍尔默离职，自然会有合适的人选出现，该人选将更熟悉当前市场的发展趋势。微软拥有大量现 金，能够从各家科技公司中寻找人才，其中包括Google和苹果。那么运营微软是否很简单呢？当然不是，因为微软非常复杂，但我坚信，适合运营微软的人才 是可以被找到的。 问：如果微软放弃变得更酷的想法，而是将重点转向企业市场，变成类似于IBM的企业，这是否是一个好的想法呢？ 凯姆频：回顾过去10年，除了推出Xbox游戏机，鲍尔默领导的微软就一直沿着这个方向发展。但结果很明显，这种战略并不会推动微软股价上涨。 一些外部人士会告诉微软员工，这家公司已经不再酷，这将使微软的员工受到打击，并影响他们的工作态度。我曾与某些微软员工谈过，发现这些员工对公司的感觉 已经不再像20世纪90年代那样好，尽管他们能够挣到更多的钱。对这些员工来说，最重要的不只是挣钱，而是作为市场领导者所获得的认同感。 Windows 8和Xbox 问：你认为微软内部是否真的对Windows 8感到满意呢？在公开场合，他们从未批评过Windows 8。 凯姆频：我在微软的朋友告诉我，该公司员工对这件事的看法并不一致。打造一个涵盖智能手机、PC、平板电脑、服务器和Xbox等各种设备的统一界面的操作系统，是一个非常棒的想法，但这个想法并未能得到充分展现。 问：你喜欢Xbox游戏机么？ 凯姆频：你应该忘记Xbox，这是一种非常糟糕的产品。你对比一下就能发现，普通个人电脑的显示效果会比Xbox显示效果清晰很多。在微软决定 开发Xbox时，我就投了“反对票”。截至目前，微软在Xbox业务上已经亏损了60亿至100亿美元，尽管目前Xbox已经小幅盈利，但这对微软来说并 不重要。Xbox是一项令微软分心的业务。你知道微软为何会推出Xbox么？理由非常简单，因此盖茨曾说过：“我们必须阻止索尼用PlayStaion征 服人们的起居室。” 问：在大多数情况下，鲍尔默需要为微软目前面临的困境承担责任，但盖茨是否也该受到批评呢？ 凯姆频：从某种程度上来看，确实是如此。我在微软任职期间，盖茨基本上已经退出了公司的日常运营，他曾对我说，自己不想成为类似洛克菲勒的“垄断者”（Monopolist），因此他将权力交给了鲍尔默。 也正是从此之后，微软的整体管理风格就发生了改变。盖茨是一个以任务为导向的人，他会告诉员工，“这是必须去做的事，现在你们要做的事就是让这 件事成为现实。”但鲍尔默不一样，他会说：“这是我们必须去做的事，现在就让我告诉你们如何让这件事变成现实。”这种管理风格的转变最终导致了非常大的差 异。 在鲍尔默担任微软CEO后，公司员工感觉自己不再像此前那样充满激情。现在，盖茨主要从事慈善事业，为全人类做好事，无论他出于什么目的，我都 不会关心。但我知道，当盖茨不再担任微软CEO时，该公司就失去了一位能够把握科技发展趋势的人。从这一点来看，我并不确定鲍尔默目前的管理团队能够填补 盖茨留下的空缺。 诉讼对微软的影响 问：司法部的诉讼给微软带来了哪些变化？这项诉讼是导致变化的主要原因么？ 凯姆频：是的，这使许多人因此变得胆小，公司不再进行大胆的创新，这也是微软错失许多机会的原因。在诉讼发生后，员工被告知，不得撰写无礼的电 子邮件给竞争对手。而在此前，从未有人想过政府会检查我们经常用来给彼此留下印象的强硬语句，比如“让我们杀死这个对手吧”。最终，微软的整个工作氛围都 发生了改变。 问：你认为，微软并未占据垄断地位，或者说尽管占据了垄断地位，但并未滥用其权力？ 凯姆频：我认为，美国司法部的整个诉讼案是政府犯下的大错，该案件的基础就是微软在操作系统领域占据主导地位。政府从未正确计算过，尽管微软拥 有庞大的市场份额，但这并不意味着市场不能改变这种局面。市场会一直变化，就像当前所发生的事一样。政府认为，只要微软将Windows和IE浏览器分离 开来，互相竞争的时代就会来临。所有人都认为，如果不强制微软将Windows和IE浏览器分离，那么Windows操作系统中将永远不会出现其他浏览器。 但现实情况是，IE在浏览器市场的占有率已经下滑至50%以下，Chrome和火狐迅速崛起，并迫使微软不得不通过广告来宣传IE的优势。通过这些可 以看到，微软已经丧失了优势，而这一切都是在没有政府干预的情况下发生的。 问：10年后的微软将会变成什么样呢？ 凯姆频：我认为，微软在未来10年将经历一系列重大的变革，比如放弃Xbox等产品，拆分企业业务和个人业务等。 问：你认为微软将会继续保持增长，还是像1993年的IBM那样面临困境，需要引入郭士纳（Lou Gerstner）这样的领导者来进行自我拯救？ 凯姆频：从目前的情况来看，如果微软无法建设更强大的个人消费者业务，这样的危机是很有可能发生的。从微软当前各大业务的表现来看，只有企业业 务令人感到满意。不过我们需要注意到，微软所面临的危机与IBM此前面临的危机并不一样，微软面临的挑战是企业环境的规模不够大，无法确保其增长速度达到 华尔街分析师的期望水平。毕竟想要Office或服务器产品的用户有限，如果有一天许多公司说：“我们已经可以免费使用Google的产品，为何还要继续 花钱从微软购买产品呢？” 鲍尔默与盖茨的区别 问：鲍尔默是个什么样的老板？他砸坏家具的事是真实的么？ 凯姆频：鲍尔默有时候会拍着篮球走过走廊，如果他感到非常开心，甚至可能会挥舞棒球棒。你觉得这是一种信号么？当他将棒球棒带到会议室时，那也是一种象征么？或许是吧，但我并不确定，至少我是不会这么做的。 我认为，这种行为无法传递正确的信息，不过鲍尔默似乎拥有某种神经能量，他需要通过这种方式来消除这些能量带来的负面影响。我是否听到过他的咆 哮？当然，但他大多数时候都会进行道歉。他经常情绪紧张，但他并不是坏人，只是有时做事显得鲁莽。我和他都非常清楚，咆哮解决不了问题，但我们有时不得不 这么做，因为我们两个都是非常紧张和情绪激昂的人，并且都坚信自己所做的事都是正确的。 问：盖茨也是这样么？ 凯姆频：不是，盖茨不是这样，他会说：“这是我听到过的最愚蠢的事！”我是否听到过他这么说？是的。他是否这么对我说过？是的。这种话会让我感 到害怕么？偶尔有那么一两次吧。当他说这种话的次数变多，并且对很多人都说过时，这些话就变成老生常谈了，人们也就不再感到害怕，而是直接忽略掉了。 |
